卖出去!” 谢资安皱了皱眉,忽然瞥见小孩的袖口滑出一簇白色小花。 “我不打你也不卖你。”谢资安道,“把地上的花捡起来给我。” 小孩愣住,鼻涕直直地流到嘴巴后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用袖子一擦,捡起地上的花递给谢资安。 谢资安嗅了嗅,香气淡淡的,他问道:“外面天气好吗?” 小孩道:“好.......特别暖和。” 是啊,三月了,花都已经开了。 谢资安把小花放在枕头旁,缓缓问道:“以后由你做我的双腿,带我去晒太阳怎么样?” 小孩看着呆呆傻傻的,似乎是听不懂谢资安的话。 “我明日就要走了,去个很远的地方,你想跟着我吗?”谢资安解释道,“我的腿好不了了,你若跟着我,恐怕得伺候我一辈子。” 小孩恍然大悟,高兴道:“愿意!自然愿意!主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给他饭吃、衣裳穿,还不打他骂他,他是打心眼里觉得谢资安好。 那股高兴劲不像装得,谢资安唇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 “你叫什么?” “狗尾巴儿”小孩脱口而出,似乎也觉得这名字不雅,又解释道,“我娘说贱命好养活。” “以后不要叫狗尾巴了,就叫.......”谢资安顿了略略思索,顿了两秒,“就叫知丘吧。”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贤人也好,愚者也罢,有生必有死,何必太执着了呢? “知丘?比狗尾巴儿好听多啦!”小孩道,“只可惜我不识字,不认得是哪两个字。” “以后我叫你认,去收拾下东西,明日便要走了。”谢资安道。 小孩得了新名字,开心地蹦蹦跳跳出去了。 - 同素舆一起送来的还有一辆马车,春雪赶车,谢资安、知丘坐在里面。 谢资安掀开车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邢州地小,没一会儿,他们就出去了,杂乱生长的柳树全都抽条发芽了。 清一色的嫩绿,看着就鲜活。 三月虽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但还是有些凉,谢资安看了许久。 凉风从车帘掀开的一角钻进来,谢资安嗓子又开始发痒,咳了几声后,才恋恋不舍得放下车帘。 知丘从小在邢州长大,早就看腻了那些景色,相反第一次坐马车更让他新奇。 “吁——”马车突然停了。 谢资安再次掀开一角帘子,隐约看见一人一马停在车前。 那个人看着有些熟悉,谢资安定睛又仔细看了一眼。 霎时神色惊变,霍地一下把车帘放下。 陆炳秋......外面的人怎么会是陆炳秋?!他怎么会找到他们的?! “主子,你怎么了?”知丘见谢资安的脸色极差,询问道。 谢资安惊魂未定,没有答话,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春雪姑娘,好巧啊!”陆炳秋高声道,为得就是让马车里的人也听见他说话的声响。 春雪冷声道:“让开。” 陆炳秋道:“我先前还奇怪,两个多月都未在邺城看见姑娘的身影,原来是跑到邢州了。姑娘这是急匆匆的往哪里走?方向可不是去邺城的。” 春雪摸到腰间的弯月刀刀柄:“我去哪里,与你无关,让不让?” “不让又如何?” 陆炳秋冷下脸:“能让你驱车护行的人除了公主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选,可公主人在邺城你这马车里又是谁?” “陆某身为锦衣卫,有督查百官之责,若你问心无愧,就敞亮的让我看一眼,若真是无关紧要的人,日后我定亲登公主府向你赔罪。” 春雪以为陆炳秋已然知晓马车中坐得是谢资安,但陆炳秋这番话却又是明摆了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必然不能让他知道车中坐的人是谁。 春雪重复道:“让开。” 越是如此,陆炳秋越是觉得有蹊跷。 半空中倏忽响起一道野物的嘶鸣声,陆炳秋抬头看了眼,那庞然大物是他新训的苍鹰,苍鹰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得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炳秋拔剑:“既然姑娘这般执着,那就休怪刀剑无情了。” 陆炳秋从马上跃起,同时吹响哨声,苍鹰松开他的肩膀,展开翅膀,飞向高空中。 春雪拔出弯月刀,瞬间跃起,刀剑在半空碰撞,火花四溅! 春雪与陆炳秋身手不分伯仲,两人注定是要纠缠到一方先停手或是先失手。 苍鹰机敏,看准春雪远离了马车的时机,便俯身急速向下冲,似是要扯掉马车门帘。 春雪见状,顾不得再与陆炳秋纠缠,弯月刀横劈向陆炳秋一记,便急忙转身去驱赶那野物,谁知陆炳秋竟趁她分神空隙,一把抓住她的后领子! 春雪头发是的盘起的,后领松动,脖颈露出,一片坑坑巴巴的疤痕,随之还有一块红色的月牙胎记。 陆炳秋微怔。 春雪恼怒,转身便将弯月刀再次横劈过去。 可陆炳秋......陆炳秋遽然没有躲! 陆炳秋的脖子迅速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裂口,鲜血溅满春雪的脸和脖子,她显然也惊到了,依照陆炳秋的身手为何不躲?! 他一定是分神了,他为什么会分神?! 陆炳秋目光痴痴得望向春雪,张了张嘴巴,大抵是想说话,嗓子囫囵发出了个泡音,便再发不出别的音了。 紧接着他的身子就要往后倒去。 俯冲的苍鹰恰逢扯掉门帘,马车里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面孔,正是谢资安! “咚——” 陆炳秋气绝倒地。 藏生阁阁主交代给春雪的第一件事是护送谢资安到云内州,第二件事便是杀了陆炳秋。 她觉得第二件事根本不切实际。 藏生阁阁主却说会助她一臂之力,她方才见到陆炳秋便想到是藏生阁阁主捣得鬼,但她现在没想杀陆炳秋,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根本杀不了陆炳秋。 而且贸然杀了陆炳秋,会引起怎样的机变她也不知道。 所以陆炳秋的死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谁让他分神的……可他为什么要分神? 春雪难得有些慌乱,她走上前,只见陆炳秋死后瞪得浑圆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的手心倏忽汗液直出,心房绞痛,痛的几乎站不稳。 陆炳秋的苍鹰见主人已死,便不要命的冲向春雪,结果可想而知,它被春雪的弯月刀一分为二了。 春雪脸色发白,抬头望了眼远处的河流,便拽起陆炳秋的衣领往河岸走。 车上的知丘虽然十分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跑了过来帮忙。 其实也不是他自己想去的,而是谢资安让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