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这两位爷隔着火盆盯着对方,好像有什么苦大仇深。 李寒池拗不过谢资安,只得让小厮把火盆放到了中间。 有了火盆,谢资安渐渐不怎么咳嗽了,看着十分逍遥自在,像只猫一样,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烤着火,吃着花生米,就是没再碰那酒。 与李寒池隔着个火盆,他确实安心了不少,起码不用再设心防着李寒池伤他了。 肩膀上那一刀,一寸的疤,不长记性也难。 不久,高骏就领了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了,每个人身边都给安排了一个姑娘作陪。 除了李寒池和他。 他还是一个人,虽说他一直是副病秧子的模样,但好歹做了两年的西厂提督,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百八十,稍微冷下点脸面便能够谢绝了所有姑娘们的好意。 而李寒池不同,他是一位姑娘不够陪,硬在身边留了两位姑娘,这可把他忙坏了,一会左手旁的姑娘喂酒,一会右手旁的姑娘喂肉。 高骏在旁笑李寒池是在南疆待太久了,忍得都有了兽性,特地安顿小厮给李寒池留间上好的客房,等人醉了,连带着两个姑娘一并送入房中。 李寒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两个温软身上,鞋子不知何时掉了,穿着白袜便往外走。 这可把宾客们笑坏了。 谢资安伸出手在火盆上烤了烤,他这顿饭可不仅是吃了点花生米,还看了出好戏。 他的眼睛眯了眯,火盆里跳动的火光比刚端上来的时候黯淡了不少。 中国人有个习惯,生意的事爱拿到饭桌上谈,喝酒应酬在所难免。 他常喝酒,也常醉酒,喝酒是为了醉酒,醉酒是为了不再喝酒。 这里面藏着不少弯弯绕绕的门路,瞧李二走得那两步路和浮夸的醉态,谢资安就想笑。 一醉芳华这顿饭他可算是给足了赵成霄面子,主角李寒池去度春风了,他也没留下去的必要了,那天要找的人没找到,他还得继续去找。 邺城就这么大,他就不信有西厂找不到的人。 他本想着阿南会来一醉芳华接他,等了等却不见阿南的人影,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天色正巧有些黑了,而且又扑哧扑哧的往下落雪了。 他的嗓子发痒,用手帕捂着唇,也止不住咳嗽,只得一边咳嗽,一边匆匆往西厂走。 快走到门口了,咳嗽还没止住,竟看到了原本该和美人耳鬓厮磨的李小将军。 这可稀奇了。 “咳咳春宵一刻值千金,将军怎么就跑出来了?留美人咳咳,独守闺房,算哪门子事?”谢资安就算是咳嗽也不忘揶揄对方。 夜色昏暗,李寒池的脸埋于黑暗中,看不清晦暗。 他走上前,把手里的暖手炉塞进了谢资安的手心。 这又算哪门子的事? 谢资安愣住,脸上揶揄的笑容还未退散。 “你干嘛?” 李寒池:“不干嘛,冰天雪地,提督大人身体薄弱,寒气又重,这会下雪起风,您可莫要再把身子冻坏了。您是我大晋的肱股之臣,缺谁都行,唯独缺了您不可,我这是替大晋着想。” 谢资安若不是手里有东西,他都想给李寒池的这番话鼓掌了。 “香气都冲了鼻子了,美人没留住将军的心,这才让您往我的身上寻乐子?” 李寒池身上还残余着胭脂粉香,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若有所思道:“是有那么点重,提督大人介意?” 谢资安笑了笑:“我介什么意?” 李寒池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姿愈发逼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提督大人就住我旁边,称一声邻里不为过吧?” 谢资安往后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邻里也碍不着您寻花问柳吧?” “您也甭提督长提督短的了,我就是一个屠户,干些杀人放血的勾当混日子活命而已,两年前您不是见过吗?再说君子远庖丁,小将军难道没听说过吗?” 李寒池往前又进了两步,直把谢资安逼得贴住了墙。 “两年前或许我自命清高,算半个君子,今时不同往日,我与你一样了,双手同样的沾染鲜血,不一样的也就是我手上的鲜血比你多,你死后下不下地狱我不清楚,反正我死后肯定要下地狱。” 谢资安掀掀眼皮:“是吗?地狱冷,将军您多保重。” 他说完,便准备离开,可李寒池这个混账居然挡住了他,两只手同时压在墙上,他再往前靠近那么点,都能贴到李寒池身上了。 “是啊,地狱寒冷又可怕。”李寒池嗓音低沉,“我想你同我做个伴,与我一起下地狱。” “提督!”还好阿南出来了,李寒池不放人也得放人。 谢资安笑得如院里的腊梅般红艳,最后留下句话叫李寒池死心:“小将军真会做梦,地狱又不是什么好去处,人间四季的风光我还没赏够呢,凭什么同你下地狱去?再说我们熟吗?不熟就别装熟了。” 谢资安的冷漠是来自骨子里的,他打心眼不愿与李寒池再有牵连。 但李寒池不是这么想得。 他在一醉芳华里表现出嗜酒好色的德行还不够,非要把两年前的丑闻拿出来再做文章,他的真心假意暂且不知,但把西厂的提督谢资安搞得头疼要命却是千真万确。 谁不知道两年前传得就差两人有个私生子了,还好他们都不会生罢了,这倒好,两年后,正主李寒池跑出来盖章了。 我俩可能真有那么个私生子。 所以,言下之意,你俩谁是女儿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一击 “提督, 人是找到了,只不过......”阿南提着盏纱灯快步跟在谢资安身后。 谢资安闻言,忽然顿住脚步,疑惑道:“什么意思?” 阿南垂眸:“您见了便知道了, 他们估计是知道我们会动手, 所以提前下手了, 我赶到时,她能捡回条命已是命大了。” 天上的月此刻正值满月, 远远的望着,似乎是挂在梅树梢上。 还是挂在西厂宅院墙头伸出的那一枝梅花枝儿上。 几颗红色的小花苞上覆着冰雪, 花瓣翕动,在这静谧的雪夜中,它们独自盛开着, 散发出来的幽幽的清香惹得墙院外徘徊的人心猿意马。 西厂原本与东厂共用点心房, 后来江海河不知怎的,突然翻了脸,把西厂的人全赶出去。 谢资安无奈, 这才在西厂下面修了处暗牢, 只可惜暗牢不大,犯人愈来愈多,他再没钱, 也得谋处新宅子, 顺便离某些碎嘴子远些。 谢资安闻不得这恶臭味儿, 一闻到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用手帕捂着鼻子, 左右逡巡一番, 才在角落里看到一个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