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时半会找不到,但这案子还得查下去。 “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宋明问道。 仵作叫人闪开,把那被人群挡住的东西露出来:“这是一并打捞上来的,一件血衣和一把斧头。” 宋明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来。 斧头表面布满铁锈,刀刃有许多钝口,像是砍柴用的斧头,也看不出来别的线索。 他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血衣,吩咐道:“把这件血衣展开。” 仵作闻言,和徒弟两人一次展开了地上的血衣,这应该是件外衣,又窄又小,主人的身材应该不大。 衣服原来具体是什么颜色已经不大能瞧出来了。 现在看着大体就是暗红色,有的地方红的厉害,有的地方则泛黄。 ”从四肢上判断死者武大奎的身材是比较魁梧的,可这件外衣嘛。”王仵作露出为难的表情,“瞧着像是小孩子穿得衣服,就算不是小孩子,年纪应该也不大。” “这不是武大奎的衣服。”人群中忽然站出来一个人,他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拿过仵作手中的衣服,瞬间泪如雨注,“这是我儿的衣服。” 这梅花扣子是他一颗一颗给儿子缝上去的,不会错的。 众人一下子噤若寒蝉,因为说话的人是殷时海。 谁都知道这个头发半百的中年人去年冬天丢了他唯一的儿子——殷茂。 殷时海是个难得的老好人,大家都同情他,孩子刚丢那会也可劲帮他找了,但就是找不到。 殷时海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头发白了一半。他媳妇儿和别人跑了,就给他剩下这么个儿子,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去年的冬天都不知道殷时海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殷时海也不期望儿子能找回来,他就希望儿子在别处平平安安的。可这会儿找到件带血的衣服算怎么回事? 大家心知肚明。 “我儿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殷时海四肢都在打颤,他抬起头,问这里最大的官儿。 宋明站起身来,对上那双老泪纵横的眼。 他很少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到案子里,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蒙受此难,他……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他同情这个老好人,可同情也没用,他还是得实话实说。 “不知道。” 宋明声音刚落下,另一道声音响起了。 “我看见了!”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 正是早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元虎。 元虎看了眼伤心欲绝的殷时海,鼓起勇气:“我夜里上茅房,看见一个人拖着什么东西往井旁边走,我当时困得要死,也就没当回事。“ ”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只要再让我看见那人的身影,我一定能认出来的!” 他把这事藏了这么久,就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殷哥的儿子,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站出来。 殷哥,对他真的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时辰两小时 子时23~1点,丑时1~3点,寅时3~5点,卯时5~7点,辰时7~9点,巳时9~11点,午时11~13点,未时13~15点,申时15~17点,酉时17~19点,戌时19~21点,亥时21~23点 来自度娘 第14章 怪物 午时的阳光耀眼而炽热。 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麻衣的少年缓慢的移动着脚步,他身形薄弱,脸颊憔悴而苍白,眼底是一片鸦青。 “走快点!”后面传来了几个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声。 少年没有加快速度,其中一个男人猛地从后面推了少年一下,少年脚下猝不及防地闪了个趔趄,他双手撑着膝盖,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地面。 谢资安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量已经在一醉芳华用尽了。 他一夜未睡,脑子混乱不堪,好多画面浮现于他的脑海中,父亲的脸和夜里那个潜入他房间的男人的脸总是重合在一起。 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 但他唯一敢肯定的是一件事就是他杀人了! 可他记不得他到底杀了几个人了,他头疼得厉害,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行,啃噬他的血肉,那种感觉,确切的形容就是脑子仿佛下一秒会炸裂开。 昨日李江从他的房间离开时,他就无比清楚这个人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屋子里的破旧箱子叠放在了开门处,然后他爬到箱子上面。 左手握着刀,右手握着一把沙子。 天很晚很晚了,李江还是没有来,他蹲在上面一动不动,血液不流通,双腿先是发酸,后是失去知觉。 长时间保持一个高度警惕的动作和状态,是极其累的,他又困又乏,眼皮互相打架,但他仍然死死地睁着双眼。 后来他想,李江是不是不会来了,可是这个想法一跳出来他立即就否定了。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渣了。 他们比狐狸还要狡猾。 七岁那年,父亲赌|博输光了钱,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没有找到母亲,转头到处找他。 而他早在一听到父亲在门口发出的暴躁声音就藏到了床底,父亲每次赌输钱不是打他就是打母亲,总是要有一个人当他的出气筒。 他怕极了,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没有安全的地方,相比较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只有家中低矮的床底。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老式皮鞋在他面前来回走动,踢踢踏踏的鞋声和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响彻矮旧的房子里。 父亲没找到他,走了。 他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从床底探出脑袋,落满灰尘的屋子里没有人,他爬出来了,推开了个门缝想再次确定下父亲是不是走了。 楼梯口空无一人,只有堆积的杂物,老式自行车、烂箱子、塑料瓶....... 还有门缝里突然闪出的一只浑浊眼睛! “被我抓到了吧。”低沉得意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 他的耳朵一瞬间似乎聋掉了,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他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跳动声和加重的喘息声。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父亲带给他的无尽绝望与恐惧紧紧的占据了他的童年,还有成年后的无数个梦魇里。 ##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那人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谢资安右手颤抖得厉害,沙子漏了好多。 他乌青的嘴唇也在战栗,他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并且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不是他以前生活的法治社会,而是童年的阴暗中。 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