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他之前说的那些疑点也同样,说可疑也可疑,但是就像葵翎说的,带着有罪的眼睛去看一个人,细究下来谁都不清白。 真正让他起疑的,其实还是零日曾经留下过的唯一的一段影像——记录在林家老宅外的一个隐蔽的摄像头里。 林城突然死去,这是唯一能追溯到的证据。 四年下来,林涧自己都数不清,他把这段影像看了多少遍。 监控视频拍摄的是夜晚的街道,无数树叶铺满了后巷街道,画面被树影模糊,影影绰绰能窥见一个裹着长风衣的人影倚,靠在路灯杆子上,冷淡地看向远方。 在那段影像里,借着侧身的弧度,勉强能从宽大的风衣前襟里窥见一丝曼妙的弧度。 那是一个体型瘦削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的体态特征。 但是画面太模糊了,那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精神紧绷下的怀疑不可能作为铁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钉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上,所以林涧从始至终没想过说出来。 只是把它作为一个模糊的猜想,存在于大脑内。 而那一瞬间捕捉到的异样,让这个猜想重新活了起来。 葵翎闭上眼,笑容有几分苦涩:“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触你,果然,躲着你走才是对的。” 但她没有选择。 林涧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她,那是她的杀父仇人,她要是什么都不做,林涧更会怀疑她。 只能说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真是……倒霉透顶。 林涧说:“第三次,你现在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 “——如果说安东尼不算什么,那落迦你总不能还是无动于衷了吧?但你还是把杀他的机会给了我,甘愿被我束缚起手脚,躲在屋子里,因为比起安东尼,你更不敢见他。” 林涧不紧不慢地说:“他更了解你,也更容易认出你,而且,如果让他发现了你,等他落到我手里,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我只是有点意外,你竟然这么配合,跟我来了白沙星。” 葵翎艰涩道:“我不认为……你会成功。” “是你和那落迦有什么约定,或者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标记吗?”林涧了然。 他猜对了一半。 葵翎离开的时候没和那落迦商量,但他们一起相处那么久,最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凭借一段模糊的影像,就想钓那落迦,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只是没想到,林涧这么大胆,直接把她的脸给放出去,大喇喇地暴露在那落迦的眼皮子底下。 什么证据都没有,他怎么敢的? 真的是……疯了! 特战部队向来数据绝密,除了林涧这种在林家的造势下声名传遍联邦的,其他人的姓名和照片都是严格保密,外人不可能得知他们的一切消息。 那落迦也没和她有过正面冲突,就算他们之间有仇,也是葵翎仇恨他,在那落迦眼里,她本该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在这种情况下,那落迦看了她的照片,就跟脑残了一样,不顾死活地跑来送死…… 简直没有比这更能把她钉死的证据。 从那落迦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所有的解释,都成了狡辩。 难怪林涧说零日不知道那落迦的下落,要用那落迦来“钓”零日。 果然是……钓的一手好鱼啊。 “而且,你以为我前面全是在跟你随口闲聊逗你玩吗?”林涧道,“火克金,但是火焰可以帮助金属融化,当年封锁白沙星天穹的那些东西里,有一半是你的异能吧?” 他身上两个异能,封锁一个翠鸟星,还卧床养了一年的病,那落迦独自一人封锁白沙星,不到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到处杀人? 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能做到,是因为封锁白沙星的本来就是两个人。 那年覆盖了白沙星天穹的暗红色,被一格格荧蓝边框分割,广袤无垠的苍穹从火烧辽原过渡到超现实主义,那些边缘莹蓝,中心暗红的异能,本就是一个破绽。 林涧说:“当时我怀疑过零日的异能就是火,只是他从来没用过,总不能凭空猜测。” 葵翎胸口的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了,黑色大衣颜色暗沉,血浸透之后也不显,除了苍白失血的脸和下颌处沾染的血痂,看着竟然没多狼狈。 “有件事我能问一下吗?翠鸟星的居民被屠杀时,翠鸟星刚上任的那位行政官……”林涧礼貌性地停下。 “是我父亲。”葵翎闭上眼,呼吸颤了一下,很快恢复平稳,“……我不知道他在那里。” 她的声音铁锈住了一样沙哑。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如果档案没记错的话,翠鸟星好像是你的家乡,也是你出生成长的地方,”林涧说,“离开联邦的最后一站,是屠杀自己的家乡吗?” “家乡……”葵翎艰难地抬起眼睫,深长睫羽下瞳孔颜色灰蒙,没什么情绪,“我在那里只生活了十二年,我不觉得那是我的家。” “至于我为什么要杀掉翠鸟星上的人……”葵翎放空思绪,平静地说,“因为我找不到他,我查过他的档案,知道他就在翠鸟星上,但是翠鸟星上的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他。” 林涧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他?” 葵翎的视线缓慢地移到他的脸上,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过这张出名美貌、在新闻里只出现了一秒,就引得整个联邦疯狂追捧的面孔,去看另一个人。 但其实不像。 没有任何一点相似。 记忆中那个小男孩是身影是瘦弱的、苍白瑟缩,用一双空洞得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看着她,漆黑瞳孔里跳跃着仇恨的火焰。 很平凡的长相。 不那么平凡的、熟悉的仇恨眼神。 她慢慢地说:“一个……和你挺像的,自闭症儿童。” “林涧,你说你举那个关于博物馆里的画和猫的例子,是关于权与力的,人把自己带入拥有选择权的上位者,高高在上地审判着什么东西值得去救什么不值得去救,是生命重要还是艺术亦或者是金钱重要,但人其实并没有选择权。” 葵翎低低一笑,“这其实只是一道毫无意义的,简直可以说是无病呻吟的矫情问题,没有任何价值。” “因为真正的灾难来临时,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林涧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你的档案说你父亲曾是地方议院的一员,是翠鸟星的第一代移民,曾经在一场火灾中受伤严重,被联邦救出之后,紧急转移到首都星治疗,但哪怕如此,也依旧昏迷了近十年才苏醒。” “起火的地方是普通居民区,那他应该不是被困在火场里的那个人,”他道,“你想杀的那个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