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喊出口,拽着腕部的那只手忽地顿了下。 嘈杂的电子音乐中,井良停了停,却没有回头。 他大步迈向前,拽得谢引川在身后跌跌撞撞。 “我不吃胡萝卜。” 谢引川推开分量十足的饭盒,分明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他们坐在闪着一盏昏黄灯光的仓库里,这跟之前的大仓库不一样,装修过,甚至有张小床。 “你不饿我就吃了。”井良撇了他一眼,掀开了饭盒盖子。 谢引川捂了捂肚子,他看着井良一口口把胡萝卜丁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再咽进去,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 他问了另一件事。 “你为什么戒烟了。” 男人抬起头,神色晃过讶异又很快消失。 “你不饿?” 他眉毛上的伤口很深,谢引川每次看都会怀疑一定是伤到了骨头,可对方似乎毫不在乎,习惯性敷衍着他。 “拿烟的手,跟以前不一样了。”谢引川微微抿着嘴,不大的仓库里,饭菜的香气洋溢在鼻子尖,他不争气地又看了一眼,被井良拿在手中的饭盒。 井良什么也没说。 饭盒放在谢引川面前,他才发现里面几乎未动,除了他不吃的胡萝卜丁。 井良换了只手点烟。 “谢引川。” 年轻的面孔抬起头,瞳孔里吞没着昏黄的光和隐匿在其中的男人。 “你这么年轻,别总是活在过去。” 井良声音很轻,说出来时,难免带了几分劝慰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谢引川一定听不进去。 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井良,这种话只有十六岁的高中生听得进去。” 谢引川擦擦嘴,环顾一圈也没有找到垃圾桶。他攥着缩成一团的卫生纸,骨节泛白,目光平静地看着和他十六岁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男人,笑了笑。 “你上次说的炮友,还算数吗?” 井良慢慢地垂了眼皮。手中打火机被一开一合,漂亮的外壳上磕了个崭新的口子,他手指一动,火苗便忽地蹿上来。 照亮一张年轻又带着欲望的脸。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谢引川握着自己因为紧张有些发颤的手腕,他看向井良,意有所指地问:“可以借我点钱吗,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欠了很多。” 听到这,井良终于抬起头,他和谢引川脸对脸,鼻尖差分毫就要相贴。 “欠谁的,多少。”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谢引川像是早有准备,露出点无辜的茫然,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数额很大。” 男人合上打火机,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可以借你,但是……” 井良话音未落,谢引川便探身,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温热的崭新覆盖在皮肤之上,像是细微的电流窜过身体,连带着身体其余处和眼尾梢也迸发出异样。 “我欠了一百多万。” 谢引川眨了眨眼,将井良错愕的神情全然收入眼中,勾了勾唇角。 -------------------- —————— 困难打不倒小谢 第30章 三十 想跟你做,别人不行 谢引川发出第十三条消息后。 井良惜字如金地弹了一条。 “忙。” 年轻的男人落寞地背上包,向学校的方向走。 “上次开会书记来了,你最好还是回来一趟,起码露个脸吧。” 同级同学的消息发到刘晌那里,刘晌又辗转后打给了谢引川。他一开始只是帮忙,随着谢引川消失在学校里的时间几乎占满整个星期后,才变成了传话筒。 “不用担心,学生会里有人替我出席。”谢引川坐下来,悠闲地看着刘晌。对方最近因为申请学校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还得抽出时间来帮自己传话。 谢引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还有别的事吗?”他心情很好,眉目间张扬着都是胜券在握的甜蜜。 刘晌想了会,没把王墨被大项目绊住无暇来盘问他的事情说出来。短短坐着的一会儿,谢引川已经拒绝了两波不同性别的人要联系方式的请求。 “怎么,追到手了?”忍了会,刘晌还是没抵挡得住自己的八卦好奇心。 金色的太阳光轻轻洒下来,丝丝缕缕垂落在对面,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和低声的讨论声。谢引川不自觉摸了摸鼻子,他被光束晃得有些刺眼似的,眼神闪烁了会,声音里是自己都能听出来的不确定。 “差不多吧。” 电脑合上,刘晌却没说话。 察言观色的本领好巧不巧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谢引川尾音落地了很久,刘晌慢腾腾又点了杯甜腻的饮品,“嗯,恭喜。” 晚上的课是谢引川最喜欢的教授,他本来已经站在教室门口,井良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那头言简意赅,说自己晚上没事。 赤裸的邀请像天上的馅饼砸得谢引川七荤八素,他头也不回,立刻往家里走。 正好从教室里出来的人,皱眉看着那个相当熟悉的背影。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着急的背影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挂掉了。 王墨低头看着手机上谢引川的名字,一言不发。 校外租的房子离得不远也不近,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谢引川走到楼下时,看到了那张明晃晃的“电梯正在维修”的立牌。 他吸了口气,攒足了劲开始从第一层的楼梯爬。 十七层的高度不是容易事。汗水浸湿谢引川的衣服,从他额头和滚动的喉结滑下来,年轻男人的包挂在身后,他喘着气,往最后一层走。 他没想到,电梯偏偏是今天坏。 只希望井良别因为层数…… “嗯?” 谢引川抬起头,家门口站着熟悉的身影。男人换了件休闲的外套,身材的轮廓却从简单的搭配里凸显出来,他站在门口,神色掩不住的疲惫。 井良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引川,“这么几层就累了,体力不行啊。” 年轻男人急着辩解,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脸通红。引得井良也凑了近,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很轻很轻。 谢引川拿着钥匙的手微微发颤,他对不准钥匙孔。井良就站在他身后,淡到快要消失不见的烟味像是暧昧升起的温度,包裹在谢引川的耳朵和手腕处,留下红色的痕迹。 “你来吧。” 递出钥匙时,井良轻轻瞥了谢引川一眼,目光里若有所思。 屋里生活痕迹很重,上次走的仓促,井良到这时候才随着谢引川慌张四处收拾东西的身影开始打量起整个房间。光是这里一个月的租金,已经是酒吧打工的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