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落魄、很多都远离了他,但也有一部分与他保持了长期的友谊,经常帮衬他一把,在他郁闷迷茫的时候也会陪他聊天喝酒,劝解宽慰。 比如邱桐桐。 邱桐桐大学学的雕塑艺术,现在国外读研究生深造,即便身在国外,也时常心系裴嘉。 他一听裴嘉玉要签刘松的公司就急了,因为以前裴嘉玉就向他吐槽过,关于刘松此人的奇葩和恶劣行径,简直罄竹难书。 裴嘉玉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往玻璃杯里倒冰牛奶:“我只是签约账号,又不是要卖身。” 邱桐桐:“有什么区别啊!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嘉玉冷静道:“愿意委身于他的,都是自身没有粉丝基础、需要依附于他来获取资源的人,而我不是。我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我已经约了律师,签约合同前会把每一条条款仔仔细细看过,你不用担心。” 邱桐桐听他这么说,略微放心了一些,但还是觉得不值当:“唉,你说你,钱少挣一点就少挣一点,何苦为了一点钱去和垃圾人合作……” 裴嘉玉笑了一声:“钱难挣屎难吃,人生是这样的嘛。” 裴嘉玉现在的心情是真的挺平和的。 别人大半辈子才会经历的事,他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经历得七七八八了,想不平和也难。 如果他还像十几岁时那样愤世嫉俗、眼里揉不得沙子,早就气死几百次了。 凡事都有代价,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能如他所愿呢。 总要妥协,总要退让,总要在危险的边缘游走和自保的。 —— 裴嘉玉和律师约了周一上午十点去恣艺文化,结果周日晚上七点多,李哥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万分抱歉地告诉他,刘董周一上午临时有会议,没办法和他见面。 裴嘉玉:“那下午呢?” 李哥:“下午要去参加省里的助农活动,第二天才能回来呢。” 裴嘉玉:“那,周二呢。” 李哥:“周二到周四,刘董要去国外探望一位生病的朋友。” 裴嘉玉沉默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们商量签约的事情呢。” 李哥有些为难:“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只是个帮忙递话的,一切只能看领导安排……” 裴嘉玉:“李哥,你能不能帮忙再……” 李哥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之前拒绝刘董的时候态度有点太强硬了……而且上半年公司有几个艺人毁约出走,现在领导层整体对签约是比较谨慎保守的态度,尤其是对于自带粉丝的博主。我们现在更倾向于零基础的账号,这样比较好把控内容方向,博主和公司的联系也会比较紧密,不容易发生双方翻脸的情况。” 裴嘉玉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但还是维持了镇定,对李哥道:“好的,我没事,你们先忙。也麻烦李哥,之后再帮我留意一下……” 李哥:“哎,哎……” 裴嘉玉挂了电话,站在窗台边上,漫步目的地向窗外望了许久。 直到腿有些酸了,才恍惚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冰箱里拿食材煮面。 番茄,鸡蛋,青菜,挂面。 裴嘉玉对食物的挑剔早就在漫长的生活中被磨平了,“精致”是需要本钱的。 当一个人的生活连温饱都需要思考的时候,挑食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裴嘉玉足足等了一个月。 一个月里,李哥回过他两次电话,大意都是很抱歉,刘董最近确实很忙,没空和他见面。 裴嘉玉便仍旧耐心地等待。 后来李哥也没消息了,裴嘉玉耐着性子等了一周,没忍住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却是没人接听。 后来李哥回了条微信,说是最近太忙了,公司里人员改制,裁了不少人。 裴嘉玉最后挣扎了一下:“那,能不能给我一下刘董的联系方式,我自己……” 李哥回绝了:“抱歉,不是我不肯给你,这是公司规定,没有经过报告批准,我们是不可以把上级的联系方式随意给出去的。” 裴嘉玉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才终于死心。 事实上这也是人生的常态。 很多事情,早来一步,晚来一步,就是会完全不同的。 尽管人还是那个人,事也还是那个事,但就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裴嘉玉在家里躺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他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照例是来催他交钱的。 父亲现如今的治疗费比从前低了不少,但对于他来说,仍旧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裴嘉玉恍恍惚惚地问:“我之前交的,不够吗。” 小护士有些为难地告诉他,之前其实有一部分费用医院帮他垫付了,因为看他一直信用很好,看他一直周转不开,有个刚入院的医生就自掏腰包帮他垫付了。 那名医生十分年轻,曾经是裴父设立的奖学金帮助的学生之一。 结果现在那名医生的老母亲突发脑溢血,急需用钱。 所以…… 裴嘉玉听完,抓着手机:“我知道了,你们稍等。” 他一路狂奔,打车去了任氏集团,不顾前台的阻拦,冲进了斯岚的办公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有人。 下属们似乎正在向斯岚汇报工作,听到声音,都吓了一跳,惊诧地回头看着他。 “我有事找你,”裴嘉玉看着斯岚,脸色苍白,“很急。” 斯岚没说什么,收起文件夹,摆摆手让下属都出去了。 他站起身,锁上门,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说吧。” “再借我一笔钱,”裴嘉玉喘着气道,“我欠人钱,而且他母亲现在突发疾病,很需要钱,我必须现在就把钱还给他。” 斯岚:“多少?” 裴嘉玉:“和上次一样。” 斯岚眯起了眼睛。 裴嘉玉自然也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一百万哪里是小数目,就算斯岚现在地位非同一般,腰包鼓鼓,也没有说借就借的道理。 “抱歉……”裴嘉玉颠三倒四地解释了原委,“是医院的一个医生,他以前帮我父亲垫付了……” 斯岚听完了。 他问裴嘉玉:“还记得吗,上次你就站在这个位置威胁我,如果我不借钱给你,你就要去告诉任云亭,说我前一晚跟你睡了。” 裴嘉玉脚趾扣地:“我当时也是情势所迫……” 斯岚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去把窗户上的窗帘拉上了。 房间里顿时暗淡下来。 裴嘉玉毫无所觉,他还处在求人的羞耻中,咬着下唇道:“我会一并还给你……” 这回他被斯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