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智强当晚被打成重伤,经医院救治之后,已经被公安机关控制,检察院将择日提起公诉。 至于涉事的三个学生,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考虑,名字没有被泄露出来。 因此传闻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倒确实没有人知道当晚在场的到底是哪几个学生,连6班本班的人都不知道。 有人想起沈诗韵当晚留堂,跑去问她。 沈诗韵淡淡回答:“不太清楚,我七点就回家了。” 又有人发现5班的斯岚突然不见了。 快放学的时候,有外班的人在窗户外面好奇张望,窃窃私语。 裴嘉玉不耐烦地把好事者怼了回去:“斯岚回老家看亲戚,用得着跟你交代啊?他是你爹还是你大舅?闲的!” 对方屁滚尿流地跑了。 邱桐桐傻乎乎地问裴嘉玉:“你不是跟他不对付嘛,他回老家看亲戚也跟你说啊?” 裴嘉玉:“……谁说我跟他不对付的。” 邱桐桐:“哎?” 裴嘉玉:“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邱桐桐提醒他:“上次英语课,你们……” 裴嘉玉:“我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对话交流互动,并就英语语法的应用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邱桐桐:“???” 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 裴嘉玉咳了一声,背起书包:“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先走了啊。” 二十分钟后,市人民医院。 裴嘉玉熟门熟路上了五楼,左手第四个房间,506室。 一进门就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拉开拉链,吭哧吭哧掏出一本笔记本,转身递给病床上的人:“喏,今天的笔记。” 斯岚穿着白色病号服,看起来比平常要瘦削清冷许多。 他看了一眼狗啃似的红色软皮笔记本,道:“翻开。” 左手缠满了纱布,右手倒是好好的,不过此刻正在拿着保温杯。 裴嘉玉异常乖巧,老老实实翻到了当天的内容,递给他。 斯岚又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字写得太丑太乱,看不清,重抄。” 裴嘉玉抗议:“我一个字一个字辛辛苦苦写的!” 斯岚:“那你告诉我,第四行写的什么?” 裴嘉玉不情不愿把笔记本拿过来,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溴化银见光分解为银(Ag)和溴(Bh),眼睛自动变暗.光线弱时,溴与银又化合生成溴化银.眼睛变亮,试写出化学方程式……怎么了?” 斯岚面无表情看着他。 虽然不明白哪里有问题,裴嘉玉还是心虚地挠了挠头:“我,我再看看……” “应该是‘眼镜’,不是‘眼睛’吧,变色眼镜的玻璃片里含有溴化银,所以才会见光分解,跟眼睛有什么关系啦。” 沈诗韵背着米白色双肩包,从门口走进来,笑眯眯道。 裴嘉玉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微红,嘴硬道:“笔误,笔误而已。” 三人默契地在床边围坐下来,裴嘉玉跑去关上了门。 离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 沈诗韵爸妈得知女儿差点出事,当天晚上就连夜赶了回来。 裴嘉玉没怎么受伤,只破了点皮,但裴父裴母也是惊魂未定,立刻打电话给校方,要求校方给出解决办法。 斯岚是受伤最重的,学校自知理亏,立刻将他送往医院,期间治疗费用全包。 本来斯岚住的是普通病房,裴嘉玉嫌普通病房条件太差,人来人往的太吵,找关系给他升级成了高级病房。 关于最后的处理方式,是三家家长和校方一同商量的结果——人言可畏,何况几个孩子都还没成年,要是传出去可能会惹来不少麻烦。 反正钱智强已经被羁押在案,后面的事交给公安和检察院即可。 钱智强有了案底,将来不可能再进入教育行业了。 校方也诚恳向几家家长道歉,承诺立刻开展自查自纠,整顿校内风气。 那么眼下,如何让孩子受到的伤害最小化,才是最重要的。 这件事,就这样成了三家人的秘密。 裴嘉玉白天在学校憋得慌,下午到了病房来,关上门,才有时间大倒苦水。 “我靠,你是没看见11班那几个男的,八卦得要死,打个球还要问我是不是在保密……关他们屁事啊?” “我当时就想骂回去,但是这样不就暴露了么,只好忍着,装着一脸茫然说,我不知道啊,咱们打球去吧。” 斯岚:“你好像有点变聪明了。” 裴嘉玉不服气:“什么叫变聪明了,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 斯岚:“聪明的人会把眼镜写成眼睛?” 裴嘉玉:“说了那是笔误!笔误!……帮你抄笔记还挑三拣四的,嘁。” 斯岚:“不是你主动要帮我抄的吗?” 裴嘉玉噎住,沉默片刻,别别扭扭道:“那,那你不会对我客气点啊……”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裴嘉玉也是过了几天才缓过神来。 原本被斯岚误会是变态跟踪狂,他是很恼火的。 没想到下一秒,斯岚就毫不犹豫地从钱智强手里救下了他。 甚至……不惜伤到自己的手。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斯岚真的重伤了,这只手废了,他一定会对他负责,将来供他上学读书,帮他找工作。 斯岚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 即便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第一时间帮助了他,救他于水火之中。 这样的恩情,他不能不报。 万幸,后来经过检查,斯岚受的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似乎也颇为惊奇,一般人敢徒手接利刃已经很少见了,斯岚的手居然避开了所有要害,实在是很幸运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裴嘉玉的脑中闪过一丝疑虑。 真的会有人这么幸运吗,正好就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但这疑虑也只是在他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很快他就专心去询问斯岚身上的其他伤势了。 …… 经此一难,三人冰释前嫌,关系比以前亲厚了不少。 ——起码在裴嘉玉眼里,是这样的。 他寻思着,三人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了,这要放在古代,高低得拜个把子桃园三结义啊。 他和沈诗韵也算是说开了。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沈诗韵就之前的事情认真向他道歉,说自己那天在天台上情绪激动,说得太过了。 裴嘉玉摆摆手说没事,我之前确实挺混蛋的,你那天在天台骂得对,我要是你,遇到个天天堵我的变态,我骂得比你还凶呢。 沈诗韵被他逗乐:“那我们以后……” 裴嘉玉知道她的意思:“我认你当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