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 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小声问:“陛下, 你是不是经常受伤啊?” 不然,为何这样熟练呢。 萧安礼打好了最后一个结,给雪沛的衣服穿好, 才开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雪沛枕着自己的臂弯,把手放在萧安礼的胳膊上, 那里有陈年的细密疤痕, 他见过的, 大概是刀伤,已经发白变浅。 “以后就好了, ”雪沛给他揉,像是真能替多年前那个小孩疼一疼似的,“你有我了。” 他说着就仰起脸,去亲萧安礼的嘴唇:“夫君在呢。” 萧安礼笑了起来,他把雪沛抱在怀里, 小心地避开伤口的地方:“现在宫门那里,还有脏东西吗?” 雪沛摇头:“我不知道,得亲眼过去看了才行。” “那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唔……” 雪沛思考了会儿,又摇头。 “那就不用管了,”萧安礼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交给朕就好。” 陛下声音冷沉,语速很慢:“除此以外……你想继续住这里吗,还是相国寺?那边会更加安全一点,离朕也不远。” 目前的情况就是,有人在萧安礼不知情的情况下,于皇宫城门布下天罗地网,针对的就是他这样的精怪,所以,对方很可能是有灵力的同类。 可奇怪的是,似乎又不打算对雪沛赶尽杀绝,只是单纯地不许他再入宫,想到这里,雪沛略微放下心来:“我还是在这里吧,别的地方怕睡不好。” 更何况现在飞蛾回来了,也能陪着他呀。 只要别突然变大就好,大扑棱蛾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萧安礼点头:“好。” 大齐建国以来,还从未听过这般匪夷所思之事,若不是亲眼见到雪沛化为原形,萧安礼绝不相信这世间竟真有精怪的存在。 奇怪,为何没有一点类似的传言呢。 连钦天监之类的地方,也从未有过这种说法。 雪沛继续:“也别派人盯梢了,有时候我在院子里吃饭,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说着,就被萧安礼抬起下巴,雪沛“哎”了一声,眨着眼睛问:“怎么了?” 萧安礼凝视着他:“想你。” 陛下是真的,太想雪沛了。 他生平头一遭有这种感情,和人同吃同睡,把人揣在自己心尖尖的地方,这种感觉好幸福,以至于都有些微微的哀伤,偶尔雪沛在萧安礼怀里睡着了,他就低着头,一点点地用眼睛看雪沛的脸,从阖着的睫毛到小巧的下巴,不说话,就一直看。 还被丁佳发现了,这人最近穷得嗷嗷叫,绞尽脑汁想讨好陛下,凑近来问,说陛下,需要我去安排画师吗? “那种民间画师,特厉害的!栩栩如生跟真人没两样!” 丁佳已经淡定了,他家陛下一颗心全挂在雪沛身上,白天夜里都放不下,干脆给书房也挂幅画像拉倒,批完折子,一抬眼就能瞅见。 陛下没答应。 他不肯留雪沛的画像,只用自己的眼睛看。 说来也可笑,相识已经一年多了,萧安礼手里攥着的,也就雪沛送的那个荷包,他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走哪儿都带在身上,里面的东西还不重样。 可能是一把金瓜子,几粒玛瑙,也可能是自己亲手捡拾的落叶,或者一枚松子糖。 不管是什么,都要揣着,然后带回去送给雪沛。 太黏糊了,丁佳受不了,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万一,万一雪沛不在身边,陛下该疯成什么样?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快。 陛下居然很平静。 他还和以前一样上朝,读书,批折子,每日往荷包里装不同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并且和大臣们吵架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 攻击力很强。 看得丁佳胆战心惊。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雪沛的针线功夫实在太烂,那猪肚子似的荷包没几日就开线了。 陛下亲手穿针引线,又给缝上了。 讲真,虽然也是第一次做手工活,但居然比雪沛强上不少,不仅没有戳中自己的手指头,还缝得更为细密。 萧安礼很得意,想要拿去给雪沛看。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他们会出现在麻奶奶胡同的原因了。 “什么悠悠之口,”萧安礼冷笑道,“有一个算一个,朕全都处干净了。” 他是来接雪沛回去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对方身上的伤。 车轮声甸甸,偌大的车厢内,放了栀子和茉莉,雪沛喜欢有香气的花,但是来的时候,是陛下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也只有陛下一个人。 雪沛没有跟来。 - 伤口的恢复,要比想象中更快。 飞蛾有些无聊,没事干的时候,就在屋里变来变去的,雪沛最开始被吓了很多次,一睁眼就是只硕大的扑棱蛾子,后来也慢慢习惯,甚至能淡定地侧着身,从灰扑扑的翅膀旁经过。 并对好友的八卦,充耳不闻。 飞蛾一开始还特别好奇,问雪沛怎么跟陛下好上了呢,可任凭它怎么问,雪沛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逼急了就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脑袋,开始装死。 装就装,飞蛾也很会装死! 所以这间清贫的房屋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们俩在那比着装死。 特别像,连呼吸都听不到的。 反正他俩都极为擅长这个,雪沛已经不轻易化为原形了,眼睛一闭就行,而飞蛾是本体,更加相像,躺在地上的时候翅膀耷拉着,触角和细细的足都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动不动。 就这样,能一直装到黄昏时分。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另一个也立刻跟着笑了,雪沛把被子掀开:“我肚子都饿了!” “谁让你脑壳有病,装什么死,”飞蛾落在他肩膀上,还是忍不住:“跟我说说嘛,你真的跟陛下相好了?” 雪沛抿着嘴。 “他是陛下,你是精怪,以前的故事里,最后你就是得被打死那个。” 飞蛾说着,还做了个抚胸口的动作:“哦对,说不定也能留下一条命,那就是跟白娘子一样,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你想想被镇压的话,多可怜呀,不能吃不能喝的。” 雪沛的表情有一丝动容:“可是,那是因为许仙不知道她的身份,喝下雄黄酒吓到人了……” 飞蛾震撼地抬头:“陛下知道你的身份?” “嗯,”雪沛目光有些飘忽,“他、他早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就见这小扑棱蛾子飞到空中,胡乱飞舞:“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轻易暴露身份,后果很危险啊!” 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雪沛:“以及为什么陛下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