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淡淡的焦虑和烦躁,却也还算温和,“这二人算什么家事……” 这两人分明不是兄妹,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姑娘的言行。 席希惊讶师妹竟外露至此,“师妹你……认识这公子?” 纤韵师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即使这人长得再出挑,她也不至于如此呐…… 屋外是顾宴清压低了音量的教导声,让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阿玥久久才回过味来,“哦……那家伙说的小娇娇该不会就是这公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非被她哥哥教训哭不可,哪有人这般说自己兄长的。” 陈纤韵听了更不是滋味,“可能是家中故交之子。” 席希并不相信,什么样的故交之子,能让她如此关切,隐隐不顾及姑娘家的矜持。 陈纤韵不欲再说。 姑苏顾氏,玉郎宴清,表字玉砚。 江南一带流传着一句诗。 “濯濯春水荡雅玉,朗朗夏风拂名砚。” 这便是一位当世鸿儒见过那人后,惊为天人后留下的诗词,后广为流传。 市井虽不知此诗从何而来,世家中却都知此乃一首藏尾诗,点的便是“玉砚”二字。 容貌之盛,谁也难出顾氏玉郎其右。 虽然从未见过面,可她却从少女萌芽时期便听着他的名字,内心期盼着嫁他的那一日。 从见到他面容的那一瞬间,她便觉得,如果是顾氏玉砚站在面前,便当是这副容貌,如此才不负那样盛名。 可如若他真的是顾玉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如此关切呢? 山庙外,簌簌的叶片吹拂声,在风中衬得越发安静。 叶软色抬眼看着顾宴清。 夜风拂起他垂于身后的发丝,那根赤色的发带随之翻飞于一侧,让人想抓到手里。 眉间的朱砂痣在如雪长袍的衬托下,愈发赤色如珠。 叶软色心中暗暗赞叹,心下骄傲。 不愧是她养着的美人儿,这皮相,便是放到神仙堆里也是拔尖儿的。 其他的小妖精们还在泥土里打洞呢,她便拥有了这么一尊如玉菩萨。 她可太体面了。 说出去脸上都能放红光的。 所以脾气差一些,也不是不能容忍的嘛。 谁让他这般好看呢。她且包容包容他罢。 叶软色的脸上堆起笑容。 “勾月,你怎么板着脸呀? 虽说你板着脸也十分好看,毕竟你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但你笑起来尤其好看,简直是花枝乱颤,桃花满天飞的,其余人在你眼前都被衬成了泥土! 只要你愿意笑一笑,我给你赔个不是又何难的。你想听我怎么道歉,我照说便是。” 顾宴清和叶软色也相处了好几日了,如何不知道她这德行。 这声音一听便知她不知错在何处,只冷声,不见了在那三人面前的温和,严厉地教导。 “叶姑娘,在下同你说过,不能如此在他人面前说话。 你是姑娘家,名节很重要,如此旁人会误解你。” 叶软色听不懂,原就是个汤圆又不是个姑娘。 “那我若是男子便能说了?” “男子更不能说了。” 说了便是登徒子调戏姑娘。 叶软色点点头,“哦,我明白了,原来勾月是担心我,是为了我好。 我以后不再别人面前开口,只在你面前说话。 如此便好了罢,勾月是不是这个意思?” “……” 顾宴清额角又是一跳,白洁的上下牙齿轻轻一碰,如玉的手摘下来围着眼睛的白色纱巾握在手里。 这话叫她曲解成什么样了,别人听来只以为他在诓骗良家女子,教导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顾宴清眉头微簇,撑着木棍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些,以此排解他心头逐渐升起的无力感,“不是这个意思!在我面前也是不能说的。” “是你说不能在别人面前说的。” “我同你,也是别人,萍水相逢,男女授受不亲。” “不啊,你不是别人嘛,你是我买来的第十房相公嘛。虽然你把我忘记了,但我可牢牢记着你呢。” “你……莫要胡闹了。” “哦…”叶软色托腮,看着顾宴清无力闭上的眼睛,乌漆漆的眼睛忽然一亮,自以为大彻大悟了,温言慢吞地安慰顾宴清,一派哄人的语气。 “我知道了,勾月你定然是吃醋了罢,你不高兴我同刚才那男子说话,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你且放心,那人虽也长得很体面,但远远不及你好看,我又不是瞎的,自然知道该选你嘛。” “……我没有不高兴你跟别人说话。” 不对,他初初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问题! “那看来勾月你还是挺大度的嘛,你且放心,我永远最疼你,你是我心头上独一无二的小……”娇娇…… “叶蔷你再敢叫!” 顾宴清一听那“小”字便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时怒气攻心,胸口一阵压制不住的气血升腾,口腔里便溢满了血腥味,捂着心口倒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叶软色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男主在叫谁“叶墙”,却见他俊眉紧锁,一派要被风吹走的病弱样,赶紧过去想扶着他,小心地道歉。 “不叫了不叫了,勾月你别生气了,这都快气吐血了。 我听你的不叫了便是。” 顾宴清白净的手背青筋浮现,死死压抑着喉咙里喷薄的血腥味,修长的腿一腿弯曲撑着墙面,一腿抵着地面。 他深色的双眸沉沉地盯了叶软色一会儿,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中的复杂和无奈,仿佛很不乐意对着叶软色一般。 叶软色以为他又要教诫她,却不料顾宴清薄唇微启,声音轻得揉进了风里一般。 “别怕。” 叶软色有些愣住。 “我不怕…… 可是勾月,你还好吗?我去找他们帮帮忙吧?” 叶软色说着便要往里走,却被顾宴清轻轻扣住了手腕。 这还是顾宴清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和叶软色有肌肤接触。 他的手干干净净,掌心的温度比她温暖很多。 “别去,我无事。”顾宴清气若游丝,音色也跟着不自觉地柔和下三分,听得到压抑的痛苦,握了一下便立刻松开。 “噢,那我便不去。” 叶软色也不问为什么,反正就是听话,乖乖在他旁边等着他。 顾宴清原本已经三四天没有吐过血了,今日为了叶软色外出,机缘巧合之下又内息大乱,终究还是伤到了。 但这些顾宴清不欲说给叶软色听,只低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轻声叮嘱。 叶软色见他这个样子还坚持教导她,哪里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