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安慰了他,又叫了两杯酒陪他喝。 对杜牧林来说,李聿是他学生时代一直敬仰的前辈。 在校时,他和李聿虽师出同门,但交集并不多,熟识之前,杜牧林也只是从论坛或同学口中,听闻李聿是一位能力非凡的数学研究者,不光有过人的天赋,同时也不缺乏后天的努力与付出。 论坛中曾有人根据在图书馆偶遇李聿的频率,推测他在课程之外,每周有超过四十个小时用于自习。 数学学院从来不缺少聪明的大脑和可怖的自制力,但如李聿这般二者兼有,且做到极致的人,仍是少数。 如果说李聿在数学学院扬名,是因他学术研究上的卓越成绩,那么他被全校乃至北华市的高校圈熟知,则只是因一张证件照。 大约三年前,李聿在一项市级赛事中获得金奖,和他以往参与的国际赛事不同,那只是一场公益性质的学术评选,但比赛结束后,主办方在北华市的主流媒体平台上,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宣传,李聿的信息也就此被流布出去。 相比晦涩难懂的数论知识,他的参赛照片则更受关注——以杜牧林作为同性的眼光来看,李聿的外表同样出色,单是一张像素不高的白底证件照,也能从中看出他的英俊。 那段时间,和杜牧林一同考到北华市的高中同学,都曾向他打听过李聿,赞扬他在学术上取得的成就,也偶有人询问他的感情状况,杜牧林只说不熟。 实际上,杜牧林不止一次在图书馆外,或通往数学学院的长梯上,见到李聿被人拦下,索要联系方式,但从未见他真的与谁交往过,连走得近的朋友都没有。 那时杜牧林还不太友善地猜测,或许李聿就是那种性格孤僻的数学怪人,情商为负,不近人情,只为学术研究奉献终生。 他对李聿的主观臆断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至两年多前,一次研讨会后,李聿拿出一沓电影票,分发给在场的同学,往后的一年间,他也常常请大家观影,还反过来道谢。 自此,杜牧林对他的印象才有所改观——李聿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触。 有一次,他和李聿一同从影院出来,往数学学院走,路上,他想了想,问:“师兄,你平时比较喜欢看电影吗?” 李聿没有回答,反问他对那部影片的评价。 杜牧林如实地对结尾的剧情提出了质疑,在他的认知中,讲故事就应当和数学题一样,在最后给出确凿的解答,而不是留下悬念,令观众费解。 杜牧林言之凿凿地批评了这种做法,转头想寻求李聿的认同,却见李聿表情严肃,似是想反驳他的观点,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你不懂”。 他的确不懂,但走出几步,忽然想到,李聿对这位姓宋的学生导演好像情有独钟,几次赠票都是他的影片,杜牧林本人则毫无艺术细胞,不懂欣赏,生平只看过几部名人传记,连八百字的观后感都写不出来,需四处拼凑,才勉强过关。 他反省自己不该眼光狭隘,于是绞尽脑汁,正想要补充几句赞美,李聿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停下脚步,接起来。 杜牧林礼貌地走远,却还是听到李聿说“看了”和“好看”,像是在和人讨论刚刚看过的影片,不知道为什么,杜牧林忽然觉得,李聿其实也不完全懂,但为什么仍然坚持去看,他不明白。 几乎有一年的时间,杜牧林及同门的师兄弟,总能收到李聿的赠票,但渐渐地,他就很少送了。 杜牧林本以为是他进入研究所后,工作较以往更加忙碌,没时间再发展业余爱好,后来听在电影学院的女友喻千宁说起,才知道那位姓宋的年轻导演,已经小有名气,票很难买到了。 喻千宁是那位导演的影迷,也是到杜牧林考入研究所后,带喻千宁参观他的工作环境,喻千宁见到宋双榕,激动地和他打招呼,并暗地里攥红了杜牧林的手时,杜牧林才知道,那位导演和常到研究所等李聿下班的、李聿口中的家属,原来是同一个人。 进入研究所和李聿共事后,杜牧林发觉,李聿比他认为的要更加和善,他虽然看起来是淡漠寡言的,但在工作中,会仔细地核对每一项数据,批阅每一份实习生的材料,耐心指出错误并加以指导,是一位十分可靠的前辈和工作伙伴,深受众人的尊敬。 因此,在恋爱碰壁时,杜牧林首先想到的便是向李聿寻求帮助。 和喻千宁复合之后,杜牧林一直想向李聿道谢,请他吃饭。李聿去机场送人的那天,下午回到研究所,杜牧林顺势向他发出了晚餐邀约,李聿同意了。 于是到了换班时间,杜牧林也没有走,和李聿一起在研究所值班,一边在网络上和喻千宁聊天,一边搜索周边的推荐餐厅。 中途杜牧林给李聿递资料时,李聿接过去,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片刻。 如今和李聿独处,杜牧林已经不再感到紧张,他停了停,看向自己指间的戒指,想到在酒吧时,他对李聿说了喻千宁想要钻石戒指,而他买了金条的事。 以为李聿是在继续关心他的恋情,杜牧林感动之余,也有几分羞赧,动了动手指,坦白:“是千宁送给我的,她嫌弃我的眼光太差了,挑不到好看的款式。” 李聿又看了几眼那枚戒指,没再说话,是杜牧林自己又忍不住,表明:“我觉得有时候也不用太坚持己见。” 他谈过了恋爱,享受到了爱情的美好,也想向李聿传授一点经验,使他今后少走弯路,“黄金也不一定就比钻石贵重,哪怕她送我一个塑料环,我也觉得好,要天天戴。” 可能是谈到了私事,杜牧林开始单方面把李聿当作朋友,透露:“我这周末要去她家里见家长了。” “买了一些见面礼,”他又忧愁道:“但是不知道够不够。” “什么见面礼?”李聿问。 见他似乎很是关切,杜牧林一一报出他买的茶叶与酒,还有护肤品及首饰,李聿听完点了点头,杜牧林这才放下心来,不知怎么,他总是对李聿有一种全身心的信任。 快下班的时候,杜牧林收到一则抄送信息,他点开来看,是李聿的年假申请,从下周一起,共休七天。因他和李聿是同组,所以需要进行休假期间的工作交接。 众所周知,李聿从未因私事请过假,因家距离研究所近,值班时间也总是排得最多。 杜牧林早就认为,李聿应该适当地休息一段时间,工作之余,也要追求一些个人生活,于是迅速接收了交接文件,同时也提前祝李聿假期过得愉快,李聿说谢谢。 去年的年假,杜牧林和喻千宁去了西北旅游,租车环行一周,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想象不出李聿的假期会怎么度过,犹豫再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