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坐起,满面潮红,眼眶的颜色更甚,他盯着李聿,两秒后,忽然说:“师兄,她不要我了。”说完,眼泪随之滚下。 “我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其他的朋友,只能跟你说,”杜牧林想抓李聿的胳膊,抓空了,手掌撑在桌沿,稳住身子,向李聿求助:“师兄,我该怎么办啊?” 李聿有应对喝醉酒的宋双榕的经历,他拉开杜牧林的手,把没动过的那杯白水塞给他,又被迫听起杜牧林的失恋过程。 是在很普通的一个周末,喻千宁想约杜牧林外出拍照,杜牧林当时正在核算一项数据,说“下次吧,等我忙完”。 “上周末你也说下次。”喻千宁说完就走开了,没有像以往一样和杜牧林争辩,并质问“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你那些数字重要”。 但当晚,杜牧林完成工作后,走出书房,发现喻千宁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家,走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回去过。 说到这里,他猛灌了整杯白水,又继续道:“我们以前也吵过架,她总说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觉得我不够爱她。” “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杜牧林的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倏尔又笑起来,“她说过,以后结婚的时候,只要一颗小小的钻石戒指就够了。” “钻石是世纪大骗局,我不会上当的,”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金条,拍在桌上,“我用全部积蓄买了这个,师兄,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说完,杜牧林再次醉倒在桌上了,李聿皱眉叫他几声,没有反应,只好帮他把金条收进书包里,同时更加后悔答应到酒吧来。 他不常做这样冲动的决定,只是涉及到宋双榕,就丧失了辨明是非的能力。 试图唤醒杜牧林的时候,李聿自然而然地想到宋双榕醉酒的模样。 他从不会哭,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一角,李聿途径他时,他就睁着带有水光的眼睛,仰头看向李聿,不说话。 这样的表情,李聿并不陌生,宋双榕每一次向李聿推荐新上映的电影,介绍商场新开的餐厅,讲公园里的流浪猫和狗时,也都这样看着他,而他有时说“嗯”,有时提醒宋双榕该写论文了。 有很多次,宋双榕听完就低下头去,李聿看不清他的表情。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宋双榕是在等,等他说主动好,说“我们一起去”。 ——他不是没有直接提过,但李聿回答几次“在忙”之后,他就不问了。 宋双榕从来不为这些和李聿争吵,更不会质问工作和他哪个更重要,他总是垂下眼睛,说知道了,然后听话地、懂事地,离开李聿,自己去看电影,逛公园,喂猫逗狗,而李聿以为一切如常。 其实他也记得宋双榕的诉求,只是总想等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再完成,但等来等去,宋双榕好像已经不需要了,李聿也就无从提起。 原来宋双榕总坐在沙发一侧,空出另一半,是一直在等李聿到他身边去。他像站台上的那个人一样,张望了很久、很久。 可宋双榕要的明明不多,他许过愿,想要平凡的稍微丰富的生活,有花的家,有趣的工作,一个一起看电影的人。李聿一项也没完成,只拿零分,宋双榕即便有一百分也不够用。 所以小木槿枯萎的那一天,宋双榕离开了他们的家。 在此之前,宋双榕明明向李聿说了很多遍的喜欢,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李聿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少说多做,但他不仅没说,更没有做好,导致宋双榕丢失了对他的信任,也不再感到安全,选择文身来证明感情。 而李聿却不问缘由地苛责他的行为,还可笑地认为他离家是在赌气。 酒吧开始热闹起来了,灯光被调成暗蓝色,播着李聿没听过的快节奏的歌,他感到嘈杂与不适,但并不准备离开,他非常想见宋双榕一面,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想告诉他家里的花盛开在即,他向父母租借了海边的别墅,可以看海,如果宋双榕愿意见他们一面,就见,不愿意见,就只看海。 李聿一直支持宋双榕的工作,只是不想让他太辛苦,因为他总是受伤,李聿很心疼。 他也想买戒指一起戴,但不会挑,所以想让宋双榕选。哪怕宋双榕选钻石,李聿也愿意上当,不买黄金。 靠坐在沙发中,李聿既感到轻松,又难免紧张,像是总算推解出了一道世纪难题,只差将最终的答案填写。 他反复地组织语言,酒吧的大门被推开又阖上,第四次时,宋双榕进来了,他被几位同学环绕,张口说着什么,几人的脸上都带笑。 明明前一天才见过,面对面吃了午饭,李聿却觉得宋双榕此刻在时间与距离上,都和他很远,像是身处另一个没有忧虑的世界。 那一瞬间,李聿打好的腹稿乱作一团,他仓促地拿起菜单浏览,想喝点茶水冷静下来,也好让杜牧林尽快清醒,于是叫来服务生,要了两杯长岛冰茶。 作话: 改来改去,有点儿拿不准这个节奏了,想要一点评论555谢谢 第29章 除夕当天,天气预报说是有降雪,但一直到晚间也没有下,只是风越来越大。北华市的冬天一向如此,宋双榕习以为常,没带伞,出门前只多加了一条围巾。 聚会时间是晚十点,他步行抵达酒吧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其中一大半都算认识。临近毕业,大家各自忙碌,许久未见,聊上几句又重新熟稔起来。 宋双榕已经有近一年没进过酒吧,因为李聿总告诫他饮酒的坏处,实际上他也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如果可以,他更想在家,和李聿随便干点什么,或者就静静地待在一起。 推门进去时,酒吧里已经坐满了人,虽然是除夕,氛围却比往常更加热闹,灯光转来转去,音乐声很大,宋双榕有一瞬间的不适,被同学推着坐进卡座后,才逐渐找回熟悉的感觉。 他们提前定了位置,但人来得多,座位不够,就挤在一起,也有人直接跳进了舞池。光线忽明忽暗,桌上有酒水和果盘,宋双榕被塞过一杯冰啤酒,低头喝了一口。 他坐在卡座一角,听同学聊起最近大热的一部电影,有些走神。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收到李聿的任何消息,他应该是已经去了父母那里过年,忙得没时间也正常。 宋双榕握着手机,看了看时间,想到十二点时,可以给他发一句新年快乐,不知道那时他睡了没有。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加入同学的讨论,也被起哄讲了讲正在筹备的剧本。 讲完了,觉得有一点热和渴,但不想再喝酒,于是悄然起身,到吧台要了一杯柠檬水。 吧台的人也很多,宋双榕刚坐下,身旁挤进来一个人,一开始他没注意,直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