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 他不知道李聿想帮他安排工作的原因,是可怜、补偿,还是施舍,他不想猜,只觉得荒唐。 但宋双榕还是对李聿说不出重话,他停下来,深深地呼吸,压下情绪,说:“李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我也不想留校工作。” 李聿愣了一下,神情顿时变得茫然,问:“为什么?” 小的时候,宋双榕只在课本上见过北华市,知道这里是国家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也是文化名城和古都之一。 后来他喜欢上电影,努力考到最高学府,满怀抱负与憧憬,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认真地学习,努力地融入,遇到一个很喜欢的人,拥有了他一小段时间,又失去。 “因为毕业之后,我就不留在北华市了。”宋双榕慢慢地说,眼眶有一点胀。 “为什么?”李聿立刻又问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声音严肃很多,“宋双榕,你准备去哪里?” 沉默片刻,宋双榕如实回答:“还不知道。” 北华市的冬天好像总是雾蒙蒙的,空气中带着粗糙的颗粒,风很大,气温低,又总等不到雪。 他想去温暖一点的、或者雪下得更干脆的地方,离李聿很远的地方。 如果今晚是最后的道别,宋双榕不想让气氛这么僵硬,他试着对李聿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以后——” “宋双榕,”李聿打断了他,“你还在说气话,对吗?” 像有些着急似的,他语速很快,报出一个时间,“九月十号,这学期开学的那天,你说留校没什么不好,能每天和我待在一起。” “你说你很高兴。”李聿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双榕,复述。 周围异常安静,风似乎都停下了,宋双榕一开始被李聿的急切的语气惊到,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不想和李聿争辩职业选择,也不愿继续被李聿贬斥,为结束话题,他的确这么回答了。 宋双榕无从辩驳,只能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李聿会错了意,以为宋双榕是在妥协,随即说:“面试时间在一周后,我可以帮你准备。” “李聿,”宋双榕觉得开口很艰难,但他还是重申:“我不会留校。” 李聿沉默了,不同于以往不想和宋双榕多说的模样,此刻他嘴唇紧抿,极少有地皱着眉,看上去竟然有一点无辜和可怜。 无声开始变得令宋双榕感到难以忍受,他移开了目光,盯着地上几片破碎的花瓣,一节枯枝,两道长长的、不相交的影子。 许久,李聿才发出声音,他问宋双榕:“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双榕很快地否认了,他说“不是”,说完自己先愣了愣。 提出分手的那天,宋双榕想过给李聿一个平和的道别,但没能实现,现在似乎也不算晚。他想了想,对李聿说:“从第一天认识你,我就没有不开心过。” 如同宋双榕对李聿所说,他希望无论是谁,今后回忆起这段感情时,都只有愉悦而不抱憾。 夜更深了,地上的树影都开始与黑暗融为一体,宋双榕去看李聿,也觉得边缘模糊,因此他更胆大了一些,说:“李聿,我不后悔来北华市,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对宋双榕来说,他们曾经短暂地相爱、相属,李聿给予他关于爱情的体验与回忆,是不再有人能取代的。 至于那些和开心伴生而出的痛苦,宋双榕隐约觉得,就要伴随着这场道别,溶于黑夜中了,他不想再提。 “谢谢你。”他最后对李聿说。 宋双榕说完,忽然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像褪掉了一层始终束缚他的壳,尽管心脏某处仍是不受控地发酸,发胀,反复塌陷,但并不再强烈。 李聿又朝宋双榕走了一步,从阴影中剥离出来,轮廓逐渐清晰,宋双榕看见他的表情舒缓了,眼底不知映着哪里的反光,看上去很是清澈。 无端地,宋双榕突然想起李聿第一次牵他手的样子,也是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树木与路灯的上空,星星闪闪发亮。 “宋双榕,我——”难得地,一向能言会道的李聿像是语无伦次,他停了停,不太流利地重复:“我也没有不开心。” 宋双榕“嗯”一声,对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很冷?”李聿越走越近,最终站在宋双榕面前,迅速地抬起手,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脱掉羽绒服。 不待宋双榕反应,羽绒服被披在了他的肩上。 几乎瞬间,暖意就将宋双榕包围了,他浑身紧了一下,下一秒,又闻到了羽绒服上李聿的气息,是很淡的洗衣液香,混合着草木的味道。 “我不冷。”宋双榕空出一只手,想拿掉羽绒服,却被李聿截停了。 李聿把宋双榕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说:“穿上吧,没有人看,不丑。” 他离得太近了,宋双榕几乎分不清,他闻到的气味究竟来自羽绒服,还是李聿本身。 宋双榕的背抵在树干上,已经无路可退,手也挣不开,只好说:“李聿,我真的不冷,你穿回去吧。” 李聿不为所动,他不断逼近的身形,令宋双榕有种下一秒他就要吻下来的错觉。宋双榕浑身一震,猛地抽出手,两只手掌并拢,把李聿推开了。 李聿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明显的疑惑,看得宋双榕很不自在。 犹豫片刻,宋双榕缓缓地说:“李聿,如果你在追人的话,就好好去追,不要这样,被他误会就不好追了。” 尽管脱去羽绒服,只穿一件格子衬衫,李聿也丝毫没有瑟缩的模样,他仍旧挺拔,站在原地问:“你在说什么,被谁误会?” “你今晚,”宋双榕轻声反问:“不是跟姜一一起去过节了吗?” “姜一,”李聿重复这个名字,说:“我今晚确实跟他同行了一段路。” “从学校到文身店,”李聿回忆,又问:“你看到我了吗?” 宋双榕说:“没有。” 他开始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是通过论坛窥见的,是不光彩的,如果李聿真的追问起来,宋双榕根本无从解释。 “你快回去吧,”宋双榕褪下羽绒服,递给李聿,试图转移话题:“真的很晚了。” 李聿却不接,他再次重复姜一的名字,语气中带着犹疑,问:“你是因为我和姜一在一起,所以才生气的吗?” 不是,宋双榕想这么否认,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违心的话,说到底,他并不是不在意,但坦然承认好像更难。 “宋双榕,”李聿固执地叫他的名字,追问:“是吗?” “见过你们几次。”最终,宋双榕只好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