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怀笑容滞了滞，目光在青年脸上顿了一刻，瞳孔有一瞬间骤缩，像是锐化成兽类的竖瞳。
而下一刻他便抬手按在眉眼间，拇指和食指各自轻揉两边眉骨，一行阴影落在鼻梁中央。
男人淡笑：“西楼……你是这样想的吗，嗯…也不意外，果然还是需要我解释一下。”
他说这句话时语速相较平时慢了些，说完后才放下手，蓝瞳直视着任西楼：“从前天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印象相当深刻……西楼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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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楼挑眉，“什么原因？前天吗……哦，我懂了，是因为我帮了商颂哥？”
他若有所思：“这么说……孟哥你听到当时的动静了？”
等等，这么说来，孟聿怀出现在那里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
即使任西楼没有凑巧出现去帮商颂，之后也会有恰好带着抑制剂的孟聿怀来收场……
“你想到哪里去了。”
孟聿怀无奈：“和商颂没多大关系，西楼，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假装还是迟钝……”
他停了停，转而道：“其实，是因为你的眼睛。”
“……啊？”
孟聿怀望着有些愣怔的青年，语气反而轻松起来：“绿色的眼睛在联邦相当罕见，特殊的发色和瞳色往往都是家族遗传，比如安格尼斯的金发蓝眼，阿德莱德的银发，蔺家的纯黑瞳色……除此之外，联邦大部分人都是普遍的棕黑色系。”
“当然，我的眼睛算是基因变异？”他勾唇，“我想……西楼你也是？这很巧，不是吗？”
闻言，任西楼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眶：“……应该是？”
“就因为这个？”
孟聿怀笑意渐深，调侃：“当然不是，换做其他五颜六色的眼睛我都不会这样印象深刻的。”
他重复：“只是绿色而已。”
【草草草，我想起来了！
()！孟聿怀的前男友，就是绿眼睛啊啊啊啊】
【我去，这什么剧情，死去的白月光和替身朱砂痣？？】
【可恶啊，孟聿怀你要是把我们西楼当替身就可以直接淘汰出局了！】
【呵，我就说一个alpha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这么关注beta，原来就是这beta运气好，和人家深爱的omega阁下眼睛颜色一样……啧】
任西楼也想到这一点，037给他的资料里有附上一张孟聿怀前男友的照片——那年轻漂亮的omega有一双夺目的绿眼睛，张扬又高傲地双手抱胸，神情跋扈。
那是没落的贵族，沙菲克家族的大少爷。
孟聿怀显然不会料到任西楼的想法，毕竟在他眼中，任西楼因为出身下城区，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前男友长什么模样？
“要说原因……其实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他语气缓缓。
这是孟聿怀第一次对别人提起这件事，但他仍旧不会全盘托出，只是轻描淡写地抽出一些要素，粉饰细节后款款道出。
“十年前，我还只是个云游四海的穷小子。”
男人双手抱胸，姿态闲适，只眼神略深：“某次因为一笔生意，我去到隶属联邦的一颗资源星。我还记得那天气候炎热潮湿，那颗资源星有一大片人工栽种的绿林，我当时跟随一行商队，那支商队的目标是劫掠其他散户商人，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孟聿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那支商队的确有实力也有谋略，他们的目标如同待宰羔羊般被捆束成群，就在他们将要得手时……一只黑色的鸟雀，像迅疾的闪电从树上跃下。”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捣毁商队阴谋的不会是只知道鸣唱的鸟雀，非要形容的话，我更乐意把他比作猎鹰。”他似有慨叹。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的微笑褪去一点，浅蓝色瞳孔早已转变为深不见底的蓝，他叙述却好似自言自语：“那个人出现得太突然，手段太暴戾，用刀也用枪，一个转眼的功夫，我看到的就是满地、满树林的血……相当震撼。”
“所幸我还算见多识广，这样的场面不至于惊吓到我，若不是我不擅长武力方面的对抗，当时我真想冲上去和那人比划比划。”
孟聿怀抬手按在眉眼间，嘴角勾着：“……不过我还是选择离开，留下也没办法，我当时的情况很容易被误解为和商队是一伙人，而那个孤身破局的人……穿一身黑衣，身高大约是一米七出头，脸上戴着面具，无法判断年龄，我只记得他唯一露出的眼睛，是非常浅的绿色。”
在潮湿炎热的森林中犹如两滴剔透而苍翠的露珠，明亮地坠在那里，光华灼灼。
彼时才二十二岁的孟聿怀单膝跪在地上与他对视，隔着一段距离，后者居高临下地俯瞰，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
而年轻气盛的流浪者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汹涌，基因里的挑衅、暴力以及对珍稀事物的占有侵略
欲直接点燃了大脑神经，身上的伤口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如果不是死亡逼近的震悚让理智勉强占了上风……
那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栽这么大跟头，险些命都要折在那里。
可那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刻骨铭心地念念不忘。
想想他前半生得罪过多少人，有多少仇人多少目标，都先后死在了算计与利益的漩涡中。
有些是他掺和其中，有些他只是袖手旁观。
害他的人，恨他的人，又或是该报的仇，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这个年纪，孟聿怀早一一踏平了。
唯独这只猎鹰，这只——海东青，他记得死死的，却总是摸不着也抓不到。
如果不是这人的出现，或许都不会有荆棘商会。
孟聿怀放下手，看向任西楼，笑了笑：“也就是这件事，让我知道跟着商队走不仅得继续当个没前途的穷小子，还时不时有丧命的风险，所以在逃出去之后，我就开始着手成立荆棘商会了。”
“西楼，实话实说，你的眼睛颜色真是我见过最像他的。”男人轻笑一声，“不过……他肯定没有你漂亮。”
任西楼：“……夸一个beta用漂亮不太恰当吧孟哥！”
青年摸了摸鼻子：“所以这就是荆棘商会的由来吗？没想到啊……”
他还让037去查来着，算算时间，今晚上037应该会把资料发给他吧。
孟聿怀扬眉：“这么说…也没错，荆棘这个名字虽然在商会名声显赫之后，已经有很多理解和释义了，但最开始只是因为那片树林荆棘很多罢了。”
任西楼笑眯眯：“哎——这样解释起来可就没那么有气势了。”
“所以过去我都不敢说呢。”孟聿怀配合地自嘲。
【一开始我还以为孟会长要说他和前男友的故事……】
【十年前，这个时间很微妙啊，孟会长和他前男友不就是九年前在一起的吗？？】
【但他说的这个人很明显不可能是沙菲克家的那位啊！人家是omega好不好……别太搞笑】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我们先后顺序搞错了，沙菲克家的那位才是替身？】
【……前面的弹幕谁发的，真不怕保护协会把你告了啊，妄议omega阁下，还是已故的阁下……你他妈胆子真大】
【替身应该不至于，孟会长对他说的那个人很明显也不是那方面的情感啊！而且，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大概率是beta吧，这么厉害的beta，还戴面具……家人们，你们没有一点联想吗？】
【前面的，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戴面具还贼拉牛逼的beta，这不是审判官我倒立洗头！！】
【nonono，纠正一下，是某个部门的审判官，戴面具只是某个部门的传统】
【擦，但那个不是已经被审判庭废除了吗？】
【十年前还没有被废除吧……？】
【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嘘嘘嘘，小孩子一边去，有些话不能明说，小心被炸号】
“你说的资源星，”蔺时序突然开口，“是B782号资源星吗？”
男人骨相凌厉，瞳孔深黑，端坐的模样似一座石雕，而声音更沉：“那个人…是海东青吗？”
——「温馨提示：直播间已关闭，请稍后再来吧～」——
【？？？】
【什么鬼，蔺长官说啥了？？】
【草啊，不愧是军团长，胆子就是大，直接把直播间整封了】！